“怎么了，小曼，你怎么了？”程燕有些慌张。
陈曼抽动了一下鼻子，好像忍了很久的情绪，突然在此刻泄了力气，忍不住了。
“我不能生。”
她声音轻轻，程燕瞪大了眼睛，赶紧起身，去把掩着的门关死，然后反锁上。
她重新回来，楼主陈曼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好了好了，别哭别哭。”
陈曼却是忍不住，抽噎不停。
不能生这件事，知道的人，已经有好几个了。
江怀安和宋小柔，对她出言讽刺。她不能在那两个贱人面前哭，她只能昂着头，冷面以对，不让贱人们笑话。
母亲也知道，但是她不能再母亲面前哭，她要控制自己，不让母亲过多的担忧。
傅北辰也知道，他是个医生，甚至只能算是个关系不错的外人，她只能放平心态，感谢傅北辰对她做的一切。
那些人面前，她都不能哭，现在在程燕面前，她再也忍不住了。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吧，哪怕亲妈，也会那这个来戳她的痛点。
她不能生，所以，她就要忍着丈夫出轨，她不能离婚，因为她没人要了！她是个不值钱的女人了！
连亲妈都这么说，如果别人知道了，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
她面对流言蜚语的中伤，的确可以带上口罩，主动躲起来，不给人看到她说闲话的机会。
但是不能生，好像是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让她的心脏在慢慢的渗血。
甚至，和秦逸风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突然想到这个。
没有男人会要不会生的女人吧，连江怀安那种身份地位的人，都对孩子，甚至是儿子，有着执念。
秦逸风这样的人，肯定更是了。
她竟然还恬不知耻地说想要嫁给他！
她何德何能能嫁给他！
程燕一边给她递纸巾，一边叹气：“你确定？我记得，你三年前不还怀过一次？”
陈曼点点头，“就是那次，引产了，当时大出血，我虽然没事儿，但是后来就再也怀不上了。”
“你确定不能生？检查了么？本来怀孕就没有那么容易，一个月女的就排一颗卵子，这几年你和江怀安分居两地，就算你回市里，他也不一定都在家。或许不是你的问题，江怀安抽烟喝酒那么……”
说了一半，她不说了。
宋小柔的肚子都大起来了，总不能说江怀安不能生。
“江怀安说的时候，我也不信，但是傅北辰也说了，我总不能不信，我现在不止生育的可能性很小，这里面，还有一个囊肿……”
陈曼已经不哭了，但是声音有气无力，带着落寞。
程燕狠狠皱眉，“真的假的，不会是误诊吧！傅北辰可不是妇产科的，他怎么会知道？”
“是妇产科医生检查的，他给我说的。”
“他不会是骗你的吧！”程燕狐疑。
“他为什么要骗我呢？这种事儿，骗我有什么好处？”陈曼苦笑一声，摇头，“他没理由骗我。”
她忍不住摸摸肚子。
程燕往门口看了一眼，有些心有余悸，压低了声音问道：“这事儿，秦逸风知道么？”
陈曼摇头：“我是不是很自私？我不想告诉他，我怕他知道了，就马上不要我。我很无耻吧！之前还矫情得很，不想从了他，恨不得跟他画个三八线，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认识谁。但是现在，我却受不了他不要我。我告诉自己，跟他过一天是一天，别想那么多。但是想到将来，他一定会说，陈曼我们分开吧，我又想逃避，不想看到这一天。”
陈曼深吸了一口气，用手背粗鲁地把眼泪鼻涕都抹去。
“我真的很自私，我只考虑我自己，我没有告诉他，不止是不敢说，这里面还有私心。我想，反正总有一天，他会不要我，甚至，可能会用钱砸到我身上，让我拿着钱滚蛋，他已经厌倦我了。那至少，我曾经还和他在一起过。我是不是很无耻？无耻地占有着本来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程燕被她的话，弄得心酸难耐。
她抱住陈曼的肩膀，仰着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我们怎么都这么命苦？”她轻叹。
陈曼默不作声。
命苦么？
她从小就已经接受了命苦的人生，一直苦过来，尚且能坚持。
可是现在尝到了甜。
反而这种让她上瘾的甜，比之前更痛苦。
程燕安慰道：“你别哭，凡事不要绝对。你看我，我不是没了一个卵巢么？我现在还是能怀孕不是？以前我还刮宫过，也是受过大罪的。我就是以为自己不会怀了，所以才瞎折腾自己。小曼，你千万不要放弃自己。”
陈曼握住程燕的手，郑重道：“谢谢你，燕子。”
程燕对于她自己怀孕这件事儿，耿耿于怀，现在竟然为了安慰她，专门拿出来当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