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轩的指尖微微发白,他酸涩地投给傅子期一抹微笑,小孩子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的。
傅子期比较懂事,虽然觉得陆叔叔的这个笑容有些奇怪,但是他找不到词语去形容。
于是弱弱地问了句:“......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
陆廷轩将傅子期的小脚丫放回被窝里,替他掖好被子,“等到mā mā 彻底好了以后,我再带你去见mā mā 。好吗?”
“嗯。”
傅子期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七。”
陆廷轩宽厚的大手覆盖在傅子期的小脸上,“好好休息。”
“陆叔叔。晚安。”
小家伙缓缓地闭上眼睛。
等他渐渐地睡去,陆廷轩才蹑手蹑脚地去了楼下。
推开门,他就坐在院落。
从怀里取出一包烟,点上,慢慢地吸了起来。
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染上了这么一个毛病?
大概是三年前,失去唐清婉的日子。
他也曾想过,随她一起去。
偏偏阴差阳错,身边还有个顾悱烟。
后来又有了晚晚,生活重新有了希望。
在他就快要忘记她的时候,她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
烟雾缭绕着整个月色,不知道流光那边是如何了。
阿嚏。
由于换季,川城的天气总是冷暖不定。
流光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继续盯梢着不远处的唐琉酒。
以前,唐氏有什么事情,唐琉酒总会让他去操持。
这一次,单枪匹马,倒是有些意外了。
废旧的码头,幽暗的灯港,破船随风咯吱咯吱的响着。
风越来越大,浪被掀得很高,肉眼几乎看不清楚十米外的场景。
忽然,一个比夜色还要漆黑的人从码头的另一边走过来。
瞧这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他压低着声音问唐琉酒:“钱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唐琉酒将箱子递给他,“不信的话,你可以数一数。”
“不了。”
男人摆手,“风大,我怕卷到海里。”
“阿婉呢?”
交易应该是一手提钱,一手提货才是。
“你的女儿?”男人似乎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的笑容变得阴森可怕,“在监狱里好好待着呢。”
“毕竟——”
他顿了顿,“手里头不还有案子在身么。”
“你——”
唐琉酒气得红了脖子,他企图从黑衣男人的手里夺回箱子,却被男人一下子拽到在地上。
“老爷!”
流光的及时出现,才制止了黑衣男子的黑手。
“呵呵。”
男人冷笑,“唐琉酒啊唐琉酒,真没想到你还有帮手。”
“阿光!”
唐琉酒意识到事态的不对劲,带着怒火地质问他:“你不在家里照顾阿七,跑出来做什么?”
“......我也是......”
流光嘴拙,不知道说些什么。
“够了。”
男人喝止,橡胶皮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刀,“本来么,我是想着,给你一些甜头的。”
“唐琉酒。”
男人的刀子伸向他的脖颈,“现在,我忽然不想要把江夫人的生前说得那些话,告诉你了。”
“什么?”
对于江夫人离世的消息,警方为了不打草惊蛇,对外一致的口供都是顾悱烟身亡。
唐琉酒年轻的时候跟江夫人也曾有过一段风花雪月。
不过往事如烟般随风散去,他们都不再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他对于梦,不能说全然没有感情,因为失控,加之后来两人有了孩子,在当时的那个年代,能过下去就将就着过下去。
唐琉酒没想过,于梦会因为孩子性别的事情,变得如此偏激,这些年,外人看起来自己算是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殊不知那些黑暗与苦楚,唯独自己心里最清晰。
初恋,往往对于男人来说,都是很难忘的。
当年唐氏频临破产的时候,自己心爱的姑娘嫁到了竞争对手,即便这么多年过去,遗憾多了一些,如今江夫人遇到这样的一个下场,也是唐琉酒所唏嘘的。
“唐琉酒。”
黑衣男子拿着厚重的箱子,指了指他,“你给我等着。”
流光想要追随着黑衣男子前去,唐琉酒制止了他,“阿光,算了。”
“可是——”
流光蠕动着唇,他没说,人财两空,清婉小姐该怎么办。
“里面都是些白纸。”
唐琉酒驰骋商场那么多年,怎么会做没有准备的硬仗。
何况,阿婉人在监狱,怎么可能就随随便便被人绑了。
“去给阿轩打个电话吧。”
一切,其实都不过是早有预谋好的。
风稀薄了残月,最终,熄灭了男人手中的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