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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御书房。

擎天大将军被一只诏令给召来。

往昔,不曾有过这种先例,除了早朝,皇上几乎是不见任何文武大臣的。

他忧心忡忡:“老臣见过陛下。”

“起来说话。”他对于繁文缛节向来厌烦得很。

“谢皇上。”

“坐。”

“哦,谢陛下。”因为受宠若惊,让纵横沙场的老将有些错愕。

独孤胤开门见山:“将军送来的奏章,朕看过了。基本上,册封皇后和透选名册的提议照准,另外,为了让你善尽辅弼之责,替朕寻找一个谋士来,安内攘外,国师武将缺一不可,就这样。”

安内攘外,他清楚地知道该怎么做。

“老臣……遵旨。”

“还有,传我旨意,收回宽甲将军御林军带刀侍卫的兵权,他买通判军罪状确凿,诛九族。”

“啊!”李擎天汗沁白鬓。

“还有,听说最近将军和‘九王爷府’的九位王爷走得忒近,希望只是传闻。九位王爷向来素行不良,朕早有整顿之意,老将军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一生高风亮节,假使告老还乡前不小心沾了污点,恐怕毁了将军一世英名。”李擎天汗流泱背,坐立难安:“老臣、老臣不敢。”

独孤胤可有可无地继续说道:“朕是你心头上的刺,对不?自从我即位,群臣中反对最厉害的就是你。”

“微臣不敢。”李擎天单膝跪下。

独孤胤等的就是这时候。暂时,他会让心高气傲的旧朝重臣就这么跪着,驯服他——将是他重整朝纲的首要之务。

“真的不敢,就做出些许成绩给朕看,我要的可不是空口说白话的人。”威迫利诱双管齐下,谁能不就范?!

“臣属万敢不辞!”廉颇虽然老矣,犹有雄风!虽然明知激将,他就吃这套。唉,谁教他是人家的臣子。

看着李擎天威武不能屈地退下,独孤胤嘴角的微笑缓缓成形。

“悍虎不发威,差点被人当成病猫,今日一见,五体佩服啊!”门外,一个身形颀长,穿着石蓝府绸衫、乌黑发辫甩在背后的年轻男子,手抱不满周岁的孩儿走了进来。

“宁远?”不论在他眼前出现的是谁都不足为奇,惟有戚宁远最是不可能。

他质朴无华,心性淡泊,在群龙中或许少了份制敌在先的霸气,却在平实间给人一种目不转睛的内敛光华,是实实在在人世的蛟龙。

“来打扰了。”他少言少语,腼腆得紧。

对这个好友,独孤胤总不自觉放宽对人严苛的准则,多了丝友善。

“老朋友了,你还是那么见外。”

“你每天日理万机,我实在不该来。”他的歉疚明明白白。

“那你就不要来。”独孤胤忍不住故态复萌。

“啊!我这就走。”咸宁远没有一丝不悦的表情。

“咸宁远,说明你的来意!”他难免懊恼,对谁他都能够不理不睬,惟独对老实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我想替孩子找个奶娘,你知道我对女人家的事一点都不懂,也无从着手,只好来找你想法子。”后宫就女人最多,无计可施的他只好打朋友的主意了。

“你哪来这个娃儿?”他没有端详小孩模样的欲望。

“据说是我的孩子。”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深怕吵醒正在睡梦中的婴儿。

有意思!独孤胤挑眉。

“居然有人敢栽赃给你,怎么,就这样认了?”

谁都可能未婚生子,就戚宁远不可能。独孤胤敢用项上人头保证。

“不必养老婆就能多出一个儿子也不赖。”他竟是乐在其中。

“你还真想得开呢。”戚宁远几乎是无欲无求。凡事任由它自来自去,潇洒无着。

独孤胤怀疑,假使一个人连这种事都不在乎,他究竟要的是什么?

戚宁远含笑淡语:“为什么不?人生不过百年,凡事都要计较,哪来这等闲工夫,倒不如吟风弄月,逍遥自在。”

每个人要的不同,无关能力强悍与否,在于价值观的不一样。

“养一个娃儿似乎和闲情雅致相去甚远哦。”

“就当他是老天的赏赐吧!”他说得心平气和,没半点勉强。

“怪人!”“你也差不多,半斤八两。”真的要耍嘴皮,戚宁远可不输人。

“好吧!你要奶娘自个挑去,只要你中意就带走。”

“下逐客令了?”他也打算要走人了,临了,戚宁远回头望着独孤胤的双腿,“不是轻伤吗,怎么对轮椅坐出兴趣来了?”

据他所知,独孤胤的腿伤源于一次刺客暗杀,刺客虽被当场格毙,他也负伤……难道他的伤比谣传中严重?

“我懒得走路啊!有轮椅可代步,何乐而不为?物尽其用不是?”

独孤胤闲散的目光显示他根本不准备说实话。

“幽默,在你身上真是罕见。”是什么让偏颇激烈的他变得不一样了?他眉间不可一世的豪气仍然,独断独行的坏习惯也依旧,对了!是眼睛,从头到尾,独孤撤的黑瞳一直带着笑意。

对一个经年将仇恨放在心坎的人,笑容是何等奢侈的东西。

“原来,流言也有几分可信之处,你爱上了谁?”

爱是虚无缥缈的东酉,看不见触不着,一生遇不到的人永远不会觉得它好,尝过情的滋味,就算化成蛾也要死命扑向它,为的是怕干涸而亡。

是该有个人来爱他,爱他的固执、他的坏,爱他内心无法痊愈的伤。

“这么明显?”没有咆哮,没有推托,独孤胤抚着下巴,孩子气地质疑自己。

“我可以见她?”压不过好奇心,向来绝少为难兄弟的戚宁远动了几心。

“不行。”这点绝不通融。

“唉呀,早就跟你说要蛮干才行,他把那丫头藏得可紧了,真想看她的庐山真面目就该来问道于我。”纤青紫纹织锦,头戴冠帽,一派雍容华贵的蓝非笑靥宛若春风,徐徐拂来。

“阴魂不散的家伙!”独孤胤少见的热情蒸发得一丝不剩,对蓝非的造访毫无喜色可言。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们把酒论文称兄道弟,一直以来,我认为最没有门户之见的就是咱们的独孤天子,原来全是我自作多情,唉!”他唉声叹气连连。

独孤胤全不为所动:“你也不见得对兄弟我有多照顾,戚宁远是你唆使来的不是吗?”

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有几分重量,他了若指掌。

“你出卖我!太不够意思了。”蓝非狠瞪戚宁远。

“是你不打自招。”戚宁远冷静自持。

蓝非无可奈何地跺脚。

一来一往,自己又变成耍把戏的。啧!

尽管满心不悦,屁股才落座,他还是顺手接过戚宁远怀中的娃娃逗弄起来。

“他还在睡觉。”娇儿被抢,戚宁远有些不是滋味。

蓝非才懒得理他,作对地搔着婴孩的胳肢窝。

“你来得正好。”独孤胤怪异地觑着两个大男人把玩娃娃的肥胖小手,打断他们的乐趣所在。

“嗯?”这次,是蓝非施舍他一瞥。

“你从南方来,这一路可看见民间不平事?”

“这么迂回拗口,你该不会是在询问我民间疾苦或对你的施政反应吧?”蓝非抬头。

怪不得他有此一问。

独孤吹云的挂冠求去,迫使满朝大臣在无可选择的情况下拥簇独孤胤即位。一直以来,独孤胤并不领情,世上,有谁不妄想一步登天,一呼百诺,但是,独孤胤却不作如是想,他不屑旁人打下的江山,开疆辟土,他自诩能力不输任何人,满心不快地承接一份情又看尽别人的眼色,叫他意气难平。

为此,他始终摆出昏君无道的模样,别提国家正事,就连装模作样地敷衍众人他也不愿,摆明“谁能奈他如何就放马过来”的不屑和蛮横。

“有何不可?”

“是受宠若惊。”

“少在那儿舌灿莲花,照实说来。”

蓝非忍不住追杀他一番:“情况有异,果然身价也翻身唆。我记得上一回有人骂我油嘴滑舌,此番化作舌灿莲花,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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