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内，老蔡戴着老花镜，正坐在桌前聚精会神，核对登记簿。</p>
他见只有我和丁玲进来，扫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说：</p>
“富贵，狗子，和郭浩呢？</p>
我笑着说：“狗头和郭浩家里有事，委托我给他们向你请个假。</p>
富贵，一会就到。</p>
老蔡，随手把签到本递给我说：“恩，，，那你和玲先签到，把他们两个的名字也签上吧！</p>
这年关将至，老刘刚才过来特意交代，坐办公室的那孙子可能来查岗，到时候我会替他打掩护。</p>
我沉重的握着笔，我知道狗头，和郭浩也许不会再来上班了。我是该直接和组里的人挑明呢，还是先瞒一段时间？</p>
老蔡见我发呆问：</p>
“不会写他们的名字？</p>
我快速把狗头和郭浩的名字写上，把笔递给丁玲后，转身走到柜子旁换外套，等把白大褂换上后，王飞翔从内室帘子里，刚换完衣服出来。</p>
他凑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呢子大衣说：</p>
“这衣服不错啊！多少钱买的？</p>
我抚平发皱的工作服说：</p>
“不贵才120元，买一件还送袜子？</p>
王飞翔愣愣的望着我问：“多少？在哪买的，还有吗？</p>
我笑着说：“马屯批发市场，地摊货，买一件还送两双全棉袜子。</p>
王飞翔把我刚买的外套，从柜子里取出来，套在身上试了试说：</p>
“不错啊！这版型！穿上身上挺舒服！冰冰。算我便宜你，给你150块。你把这衣服卖给我。</p>
王飞翔此话一出，我再也没有忍住。噗嗤笑了起来。</p>
王飞翔视乎意识到我在耍他，伸手就揪我耳朵把我暴扁一顿。</p>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父亲竟进了值班室，他见我和王飞翔正在闹腾，绷着脸说：</p>
“飞翔？冰冰，你们干什么呢？</p>
富贵，老张，田峰他们忙的焦头烂额，你们倒好。还有时间猫在值班室打闹？</p>
老蔡抬头望着我父亲，一副指桑骂槐的口气说：</p>
“建国，你理他干什么，王飞翔人家是司机，干的是技术活。</p>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开车，还能干什么？</p>
王飞翔松开我，他不敢对我父亲还嘴，但是对老蔡就不一样了。</p>
王飞翔刚想还嘴。我父亲走进来，把一张蓝色单子递给王飞翔说：“你去老橡胶厂一趟，拉具遗体回来。</p>
我父亲说完，便离开的值班室。</p>
等我把鞋子换上后。王飞翔搂着我说：</p>
“走跟我出去一趟。</p>
老蔡撇了王飞翔一眼说：“你自己去不就得了，你喊冰冰什么？</p>
王飞翔哼了一声说：“你管得着吗？</p>
随后我跟着王飞翔，出了值班室。</p>
在值班室门口。人山人海的送葬队伍哭声连天。</p>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父亲总一直绷着脸。人有时候整天面对这些悲痛之事，难免情绪受到影响。</p>
而且殡仪馆还有明文规定禁止。工作人员在馆内嬉闹，大笑。</p>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屁规定，但是王飞翔却解释说，这是殡仪馆的人性化的管理！</p>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跟着王飞翔前往停车场。</p>
来到殡车前，王飞翔把车钥匙递给我，让我开。</p>
他自个拉开副驾驶门，一屁股坐了上去，跟大爷似的望着我启动汽车。我问王飞翔去哪，王飞翔掏出口袋里单子说：</p>
“去阳东橡胶厂老宿舍205。他说完，仔细瞅着单子上的具体地址问：</p>
“这到底是西区，还是东区啊？也不写清楚？</p>
我望着倒车镜，一边倒车，一边说：</p>
“管它东区，还是西区，先过去再说。</p>
王飞翔撇了我一眼说：</p>
“你懂个屁，橡胶厂以前是国营大企业，光家属区就有两个，虽然橡胶厂倒闭了，现在住在里面的，都是难缠的老年人。</p>
你大清早的开着殡车，一旦走错了区，那些老头，老太太非把你骂祖坟冒烟，人家忌讳这。你别给我，找事了行吗？</p>
你等一下，我先前受理大厅问问去。</p>
王飞翔说完，拉开车门下车，跑向受理大厅。</p>
大约几分钟后，王飞翔屁颠屁颠的出来了，他手里竟然还拿着一个包子。</p>
上车的时候，他那油腻腻的手，对着白大褂抹了抹说：</p>
“走，橡胶厂西区205户，死者是一个老太太，正常死亡。</p>
路上，王飞翔一直和我说殡仪馆仓库，新来的女大学生的事。</p>
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什么意思，一定是来替我母亲充当说客的？</p>
丁玲前段时间和我说过了，我妈看上那女孩了，还说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