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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1 / 2)

长安鬼街的幻境已破,顾惊鸿施了个寻人的小法术,便帮越人在街尾的陋巷中找到了昏厥的千寄奴,好在他身上无伤,也是命大。

范无救还好心地找了辆马车,派人送两人回秦楚妓馆,之后便命人封了街,把倾城公主的尸骨挖出来,偷摸将人下葬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一个月后,秦楚妓馆中。

范大将军立了大功,原祈国又正值国泰民安、太平无战的光景,他这个将军做得清闲,整日在青楼中醉生梦死,国都之中谁人不知范大将军风流,终日流连花丛,几乎是住在秦楚妓馆中!

“必安必安,我错了,方才真不是我故意去调戏那小丫头的,你说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待在青楼中总不能净听你弹曲,啥都不敢吧!”

素衣琴师甩开抓住他衣袖的咸猪手,一派高冷之姿,“又不是我让你整天来青楼听曲的!”

“那不行啊,如果国都之中盛行男风,朝中那些魑魅魍魉各个都对你垂涎欲滴,我歹看着你!据说连天上的神仙都……”

“范无救!”

“啊,我在。”

素衣琴师气得脸色羞红,“你给我滚!”

说完,摔袖而去,能让这么个清高涵养的人物说出个“滚”字,范大将军绝对是臭不要脸中的翘楚。

偏偏这大老粗瞧着那怒然离开的背影,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挠头道:“我说错啥了?咦,你怎么又来了?”

他无意间中瞥见正迈步踏上二楼台阶的白衣,玉冠挽发,墨眉雪颜,身姿如青松挺拔,端得好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气,就是腰间总系着一串华丽巧的金铃,瞧着不搭。

范无救倚着栏杆,抱胸道:“啧啧,你说老子终日混迹青楼也就罢了,你一个名门修士整天来得比老子还勤快,说得过去吗?你就不怕国师知道了抽死你?”

白衣淡淡道:“师傅闭关。”

范无救:“……”

这是重点吗?

噔噔噔,一个粗衣蒙面的小姑娘端着盘糕点兴高采烈地踏上二楼,见到顾惊鸿时眼睛弯了月牙,“你来了。”

与范无救之前在长安街见到她时不同,一身脏衣服虽然依旧破,但洗得发白,瞧着极为干净,眼睛也更有神,唔,不对,范无救想了想,这丫头的眼睛似乎一直都很明亮动人,真有点像璀璨的星辰,尤其是见到顾惊鸿的时候。

顾惊鸿朝越人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一言不发地领人进了常去的那间厢房。

范无救瞧两人轻车熟路的样子,不禁眼角直抽,他突然觉得自个这青楼常客过得有些窝囊,连个道士都比不过!

走廊中风情万种的姑娘们早看惯了这一幕,但还是气不过地朝越人狠狠翻了个白眼,便纷纷离去了。

二楼最典雅的一间厢房被顾惊鸿出银子包揽下来,屋中并无譬如春宫图之类的物件,只挂了满屋的字画,但又委实称不上字画,就是一幅幅字迹歪歪扭扭的鬼画符。

顾惊鸿像往常一样,从木架上拿了本书籍,倚着香案坐下细细翻读,越人则捧着一卷字递给他看,欢天喜地道:“瞧,这是我昨日写的!”

白衣冷淡抬眸,轻吐一字,“丑。”

越人瞬间蔫了,若像阿狸一般生了耳朵,此时定是耷拉下来的。

她在天上时便写的一手破字,到人间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说实在,上邪这人聪明绝顶,可再聪慧的人老天爷也总要给她找个短板,不然容易遭雷劈!!

她那一手破字便是沈神尊瞧了都一阵脑壳疼!

顾惊鸿冷淡道:“继续练。”

越人无打采地应道:“是。”

白衣瞧着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眸中流转过一丝笑意,又气又无奈,最后站起身将人拉到书案前,提笔沾墨,手把手地教她,清冷的声音响在越人耳畔,“记住,这是最后一遍。”

越人像猫儿似地乖巧地点了点头,偷偷回眸瞧着身后人如玉的侧颜,“嗯嗯。”

顾惊鸿瞄到她不专心的样子,一手敲在她额头上,装作责怪道:“嗯什么嗯?这句诗你写了一个月,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她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心虚道:“总会有长进的,一日不行便一月,一月不行便一年。”

顾惊鸿被她气笑了,“你当我很闲吗?”

越人闻言一慌,她心中确实想过,像顾惊鸿这样的人应该有很多事要做,忙于修炼,忙于斩妖除魔,像这样日日来秦楚妓馆教她读书习字到底是为了什么?

“专心点!”

白衣握着她的手,墨笔如游龙般流淌在宣纸上,字迹清劲有力,工整俊逸,就像他这个人一般——白衣惊鸿,纤尘不染。

越人终究还是走神了,她觉得这样的人,即便自己穷尽一生也配不上,望着纸上的字,失落念道:“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顾惊鸿察觉她语气中的异样,“怎么了?”

偏生那人抬眸一笑,生生掩去了满心的悲伤,甜甜道:“无事。”

噹噹一阵敲门声,奶声奶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掺着啜泣声,“阿姐阿姐,我饿了,饿了,呜呜呜……”

越人想都没想便扔下笔,朝门口跑去,打开门就见一个五岁娃娃用小手擦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硬把自己哭成了泪人,她急忙将孩子抱入怀中,拍着背哄道:“没事了,没事了,阿姐这就带你去后厨找吃的。”

小家伙缩在越人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下巴搭在她肩上,看向屋中的白衣,那眼神透着与年龄不符的阴暗深沉,还有一丝威胁和炫耀。

顾惊鸿见之,眉头微皱。

越人刚要跨出门,却听身后道:“等等。”

她回头一看,不心虚尴尬,只因方才她心急,随手将墨笔一扔,正巧弄脏了白衣的衣袖,污了一大片雪白的料子。

顾惊鸿倒是并未在意,指着香案上的糕点盘道:“这儿。”

越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这样不太好吧!”

谁知白衣竟有几分不悦,命令道:“抱他进来,坐下吃。”

越人对顾惊鸿的怂包德性和上邪对顾轻一模一样,丢人现眼得紧,当即老实巴交地回屋,抱着小家伙坐在香案旁喂糕点。

白衣坐在香案的另一侧,拿起书继续翻看,看似不经意的发问却掺着一股醋味,“哪来的弟弟?”

越人呆呆道:“嗯?他吗?路上捡的,非要跟着我回来,当家的瞧他长得玉雪致,也没轰出去,我便当弟弟养了。你瞧,是不是长得可爱吗?”

顾惊鸿淡淡地看了孩子一眼,未置一词。

小家伙人不大,胃口不小,吃了一盘糕点仍拽着越人的袖子,稚声道:“阿姐,我还饿!”

越人不难为情,她平时的吃食都是从后厨顺的,如今这个时辰厨房人正多,顺东西怕是不易。

顾惊鸿适时开口道:“去后厨在要盘糕点,说是我要的。”

越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也没矫情,急忙去后厨要吃食去了。

她一走,屋里一大一小的气氛瞬间就变了,顾惊鸿是冷,小家伙是阴沉,两个人都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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