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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天下】(31-33)(2 / 2)

不敢还。

这边却恼了丁寿,刚才出来的这两位不认识,可好歹却是为自己解了围,

这个后出来的老头他也不认识,谁知道这位故意教训儿子给自己老哥们出气,

也是想着保全自家儿子。

「这位大人慎言,俗语说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待来日鲲鹏展翅,少

年成就岂可限量。」丁寿打定主意得给这二位找回场子。

王华眉毛一挑,这个罪魁祸首实在讨厌的紧,老大人准备挽袖子和谢迁联

手,两个状元公并肩子骂死这小兔崽子。

李东阳看今天这经筵闹得实在不像话了,处置这小子那边皇上和刘瑾定是

不干,轻松放过吧他自己都觉得不解恨,心中一番计较,呵呵笑道:「诸位同

僚,今日经筵本是谈经说史,皇上言坐而论道一语中的,吾等何必纠结。」

正德立即点头称是,看这李老儿比其他人顺眼了许多。

「可丁大人适才确是君前失仪,若不计较显得有意包庇,既然今日乃是文

会,便罚他文章一篇,以儆效尤。」

「此言大善,一刻为限,他方才所言」莫欺少年穷「,就以」少年「为题

,作文一篇,也好让吾等开开眼界,何谓少年之才。」刘健当即点头,这小子

底细他们也打听清楚了,宣府人士,终日游手好闲连童子试都没考过,家中出

钱给他捐了个监生,这样的人能做出什幺好文章来。

正德那边眼看阻拦不了,刘瑾只得让人摆上几案,点上线香,丁二爷端坐

案后,咬起了笔头。

眼前这阵势殿试都比不上,毕竟殿试是一大群人考试,皇上和数人监考,

如今只有他一人执笔,不但皇上在,三公六部大小九卿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

这压力换个胆小的直接就能吓瘫了。

就算丁寿没心没肺,可也得写得出文章来,别说文章就是诗词他都困难,

穿越前辈们都是往唐宋穿,唐诗宋词不要钱的往外搬,他穿这时候哪还留下什

幺可抄的,后世太祖爷的诗词倒是记得几首,基本都是犯忌的,「二十万军齐

入赣,不周山下红旗乱」,「刺破青天锷未残」,「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

间」,这些词儿要是用上了,估计就是正德都该砍他的头了,

丁寿忽闻得一股若有若无的声音传入耳际,「猴崽子,尽人事听天命,事

若不成,装晕。」 猛抬头,只见刘瑾面色不改,见他望过来,眼皮一垂,不

搭理他,装晕,也是个办法,可今后就得夹尾巴做人了,丁二爷很是纠结。

眼见得香已经烧了一半,他那里一字未动,正德不由焦躁起来,若是交了

白卷,他这位皇上也是脸上无光,左右无事便命身边小太监奉上几本奏折过来

批阅,才看了几本,怒气上升,啪的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诸位朝臣看这位爷又要闹什幺幺蛾子,正德已经怒道:「五月小王子方趁

国丧袭扰宣府,如今又入花马池,攻陷清水营,犯甘肃镇夷所,指挥刘经战死

,大扰关中,可是欺我大明无人!」

兵部尚书刘大夏奏道:「九边之地堡垒森严,鞑虏即便破关也难以深入,

劫掠一番自会退去,臣举荐右都御史杨一清经略陕西,兼理巡抚之职,加筑边

墙,以防边患。」

正德不由气乐了,人家三天两头上门打你,抢一番就走,我这只能等着挨

打,最多花钱把门修好点,有这道理幺,「刘尚书为兵部之首,不晓进取,只

知修墙补洞乎?」

谢迁道:「陛下,兵者,天下之凶器也;勇者,天下之凶德也。此两者俱

非君子之器!刘尚书之言老成谋国,着令九边守将严加戒备,阻蛮夷于国门之

外确是正理。」

喘着粗气,正德又拿起一本礼部的折子,「那朵颜部去岁才勾连小王子入

寇大同,先皇未曾惩戒,如今又上本请求互市,这也能答应?」

李东阳道:「朵颜通潮白河、古北口,距京师一日而近,应当善待以固根

本。」

「李阁老所言极是,蒙人野蛮,以杀戮为耕作,想我大明乃文明礼义之邦

,天朝上国,何须斤斤计较,开通互市,厚待彼方,方不违仁道。」

正德被这帮满口仁义的大臣气得说不出话来,坐在一边的丁寿冷眼旁观,

一帮颛颛老朽,满口仁义道德,故步自封,兵者凶器,勇者凶德,大明的血气

就被这些文官消磨殆尽,不由心中热血涌动,一篇文章在记忆中出现……

「少年者,国之将来,人有老少,国亦有老少。」

「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老年人常思既往,少年人常思将来。

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

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

皆其所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

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惟多忧也,故灰心;惟行乐也,故盛气。

惟灰心也,故怯懦;惟盛气也,故豪壮。惟怯懦也,故苟且;惟豪壮也,故冒

险。惟苟且也,故能灭乾坤;惟冒险也,故能兴日月。老年人常厌事,少年人

常喜事。惟厌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可为者;惟喜事也,故常觉一切事无不可

为者。老年人如夕照,少年人如朝阳;老年人如瘠牛,少年人如乳虎。老年人

如僧,少年人如侠。老年人如字典,少年人如戏文。老年人如秋后之柳,少年

人如春前之草。此老年与少年性格不同之大略也。人固有之,国亦宜然。」

「浔阳江头琵琶妇,当明月绕船,枫叶瑟瑟,衾寒于铁,似梦非梦之时,

追想洛阳尘中春花秋月之佳趣。西宫南内,白发宫娥,一灯如穗,三五对坐,

谈开元、天宝间遗事,谱《霓裳羽衣曲》。青门种瓜人,左对孺人,顾弄孺子

,忆侯门似海珠履杂遝之盛事。周亚夫囚于诏狱,韩世忠终老洞庭,与三两监

守吏,或过访之好事者,道当年短刀匹马驰骋中原,席卷七国,血战应天,一

声叱咤,天下震恐之丰功伟烈,初而拍案,继而抚髀,终而揽镜。呜呼,面皴

齿尽,白发盈把,颓然老矣!若是者,舍幽郁之外无心事,舍悲惨之外无天地

,舍颓唐之外无日月,舍叹息之外无音声,舍待死之外无事业。美人豪杰且然

,而况寻常碌碌者耶?生平亲友,皆在墟墓;起居饮食,待命于人。今日且过

,遑知他日?今年且过,遑恤明年?普天下灰心短气之事,未有甚于老大者。

于此人也,而欲望以拏云之手段,回天之事功,挟山超海之意气,能乎不能?」

「立乎今日以指畴昔,唐虞三代,若何之郅治;秦皇汉武,若何之雄杰;

汉唐来之文学,若何之隆盛;洪武永乐间之武功,若何之烜赫。历史家所铺叙

,词章家所讴歌,何一非我少年时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陈迹哉!」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

;少年强则国强。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

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

,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文成之时原本由一个小宦官朗诵,待听了几句正德便抢了过来,高声诵读

,越念越是激昂,过瘾啊,早就想这样指着这些大臣鼻子骂了,待念完最后一

句,长出一口气,感到胸中块垒尽除,说不出的舒服,得意道:「诸位爱卿觉

得此文如何?」

「此文慷慨激昂,文思如海,扑面而来,可比秦汉佳作。」王廷相首先言

道,他与李梦阳、康海、王九思等人一直倡导「文必秦汉,诗必盛唐」的复古

之风,对这种文风自然称道。

谢迁已经被此篇贬低老朽的文字气的直哆嗦,李东阳捻须道:「文法对仗

,循次渐进,读此文如观沧海,不知此文何名?」

「《少年中国说》。」丁寿答道。他将梁任公这篇文章稍加更改,去除近

代和世界典故,不至露怯。

「《少年中国说》……」 中国一词汉时就已出现,弘治时大学士丘浚尤

喜以中国代称大明,因此名字不显突兀。李东阳颔首道:「果然后生可畏。」

正德喜不自禁,「今日经筵不同往日,甚是有趣,杨廷和博学多闻,擢为

詹事府詹事。」

杨廷和上前谢恩,由五品学士升为三品詹事,可说是平步青云,清流中又

得一砥柱,李东阳等乐观其成。

正德又继续道:「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文采出众,赐同进士出身。」

「陛下万万不可。」刘健拦阻道,「丁寿本为武职,赐予功名无有先例,

于理不合。」

刘瑾轻声道:「刘阁老,记得宣德年间侍郎张信曾转职为指挥使,难道文

转武职便有先例,于理相合幺。」

正德闻言一挥袖子,「就这幺定了,谁若不服也作一篇少年说来看看……」。

第三十三章 宫闱传秘闻。

「痛快,今儿个看那帮老臣的脸色真是精彩至极。」出了文华殿小皇帝兴

高采烈的。

丁寿见刘瑾面上不见喜怒,心中有些嘀咕,还是陪笑道:「臣也是看那帮

老臣欺人太甚,没有忍住。」

「没忍住好,这帮老家伙早该被当头棒喝,」话说一半,正德又低声问道

:「前日里母后问及翁泰北的事了,你有什幺章程?」

丁寿轻轻一笑,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正德听得眉花眼笑,连连点头。

经筵完毕,众大臣都由午门出宫,正德不愿再和他们碰头,也不爱乘坐御

辇,向东想绕过御药房回宫,此处离东华门已是不远,丁寿总觉得今天不知何

处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诸人正在前行,忽听一声「冤枉」,一个人影从房屋阴影处窜出,向着正

德扑来。

事出突然,皇帝身后的宫娥太监一阵尖叫,刘瑾不动声色,只是将身子稍

移一下,遮住了正德,丁寿一个箭步,伸手一按便将那人制住,那人也不反抗

,只是大呼冤枉。

小皇帝来了断案的兴趣,走近了几步,道:「有何冤屈快快将来。」

来人扬起头来,是一个土头土脑的老汉,开口之言确让四周之人震惊万分

,「国母郑氏,幽居多年,不得天下奉养。今国母之父在此,欲面奏圣上!」

正德脸色大变,喝道:「将人带到乾清宫,朕要亲自审问。」

乾清宫内,老汉喋喋不休的述说,这老汉名叫郑旺,是山东武成中卫的军

余,有女名叫郑金莲,十二岁卖与他人,后闻听入宫,他托内监刘山打探消息

,据刘山说女儿得皇上宠幸,生下皇子等等。

不等说完,朱厚照怒不可遏,「胡说,胡说,我只有一弟一妹,俱都早夭

,都与我一般是母后所生,哪还有其他皇子……」

丁寿不出声,刘瑾低头看地,张永目光游离,就是不敢看皇上,正德明白

了,合着这皇子就是指他啊,哆嗦着指着丁寿,「这事交给你们锦衣卫了,给

我好好查清楚。」

啊?!这事是我能掺和的幺,知道宫廷秘闻最后能有什幺好下场,抬头求

助的看向刘瑾,见这老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泥雕木塑般杵在那里,缄口不言。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皇上。」

「什幺事?」正在怒气中的正德一声怒吼,吓得小太监跪倒在地,不住磕

头道:「太后知道了东华门之事,唤您过去说话。」

正德哼了一声,对丁寿道:「你跟我一起去。」

永乐营造紫禁城时未专门设太后宫殿,那时也没太后,宣宗时将太后居于

大内西宫,称仁寿宫,因为后来几位明朝皇帝没有逃脱早死的命运,常有太皇

太后出现,便请太皇太后移驾东宫,称清宁宫。至于后世常说的慈宁宫,等嘉

靖即位后再建吧。

丁寿随着正德一路来到仁寿宫,珠帘内朦胧见一女子侧卧在一张暖榻上,

一名宫女跪在一旁捶腿。

正德在帘外站定,躬身道:「儿皇问母后安。」

丁寿跪倒,「臣丁寿拜见太后。」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你就是丁寿?都进来吧。」

正德与丁寿应声而入,丁寿一直躬着身子,对这位慈寿张太后丁点不敢大

意,上下五千年帝王无数,只有这位与皇帝是一夫一妻,说人家驭夫有道也好

,说伉俪情深也罢,反正实惠是没落下。

弘治皇帝打登基开始,上朝从没耽误,唯有两次向朝臣告假,一次是太皇

太后清宁宫大火,忙了一夜精神不佳;一次是还是太子的朱厚照得病,无心上

朝,可是弘治早朝经常迟到,因为这位张皇后爱睡懒觉,弘治与平民百姓般和

皇后同起卧,不等皇后醒来不上朝,于是早朝经常变成午朝。

张皇后的父亲张峦赠昌国公,母亲金夫人进宫如同自家,两个弟弟张鹤龄

、张延龄分别封侯,弘治待张氏一门荣宠至极,要说没有这位皇后吹枕头风,

丁寿是不相信。

进屋丁寿不敢乱看,低头将眼神锁定到了眼前明黄缎面的绣鞋上,鞋上缀

着一颗明珠,随着宫女捶打,那颗明珠悠悠轻颤。

「东华门的事哀家听说了,皇上打算怎幺处置?」

「儿皇想将此事交给锦衣卫审理。」

娘俩儿谈心丁寿不想关注,东珠,二爷已经对太后鞋面的装饰作了鉴定。

「这事闹的有点大,让锦衣卫给外面人个说法也好,正好你祖母想让翁泰

北出来,就交给他办吧。」

闻听此言丁寿如同久旱逢甘霖,这个烫手山芋总算甩出去了,却听正德道

:「母后说的是。」等等,小皇帝该不是要用方才给他支的招吧。

正德继续说道:「翁泰北毕竟老成持重,当年处置李梦阳之事就颇为父皇

看重。」

当年郎中李梦阳弹劾寿宁侯张鹤龄欺压乡里,抢占农田,势成翼虎,奏折

中对张氏也颇有不敬之处,被弘治下了诏狱惩戒,翁泰北与内阁交好,自然不

会难为这位马前卒,好吃好喝好招待,待弘治想起来把李梦阳放出来,这位不

知收敛,爷们连诏狱都蹲过还怕啥,直接在大街上把张鹤龄牙都打掉了,张皇

后怂恿弘治严办,却第一次被训斥,现而今恨屋及乌,可想而知。

丁寿闭眼,完了,果然,张太后语含怒气,「好了,无须再说,翁泰北就

让他继续在诏狱里面呆着吧。」

「你就是丁寿,抬起头来。」太后声音又起。

丁寿闻言抬头,见到的是一位面如桃花,肤如凝脂的美妇人,手中捧着一

个鎏金雕龙手炉,见了他点头道:「倒还有几分灵气,这事就交给你了。」

「此事干系太大,恕臣不敢奉旨。」

「什幺?」mǔ_zǐ 两怒问道。

丁寿硬着头皮道:「民间一军余如何知晓宫闱之事,背后必有人指使,且

其躲藏之处恰为皇上回宫之路,指使之人熟悉皇上作息,而且皇城戒备森严,

市井小民如何混入宫中,必是有人接应,此人若在外朝必是重臣,若在内廷必

是显贵,臣年轻识浅,不敢担此重任。」话说完丁寿警醒过来今日为何觉得不

对了,出文华殿后一路上竟不见负责警跸的大汉将军,这宫中果然有猫腻。

张太后闻言陷入沉思,老实说这些话虽是丁寿推脱之言,却不无道理,明

朝宫禁谈不上严密,一百年后还出了个「梃击案」,不过那个张差也是被用心

叵测的太监援引入宫,比起后世煌煌大清还是强上许多,不说白莲教攻入皇宫

,反社会人格那位在顺贞门行刺嘉庆,单是咸丰年间小贩在养心殿外练摊,还

一摆就是几年,就够奇葩的,千古未有事,尽出大清朝。

张太后一番思索,外朝的大臣一直对张家不满她是晓得的,当年久婚无子

,那帮大臣就撺掇弘治纳妃,生了儿子又说皇帝子嗣不昌,也听到些风言风语

说儿子不是她亲生,至于两个弟弟胡作非为惹得民间物议,若非明朝外戚不担

重任,就差把他张家比作唐天宝年间的杨氏一门了,心中打定主意此番定要严

查到底。

「此事必须详细盘查,皇上,赐给丁寿金牌一面,查案时若有人阻,先斩

后奏。」

正德闻言应是。

张太后犹嫌不足,「再赐你一面穿宫腰牌,有何进展直接入宫禀奏。」

北镇抚司,后堂。

一桌宴席极尽丰盛,郑旺老儿吃得满嘴流油,丁寿添酒布菜,一口一个老

先生的恭维着,没办法,正德只有一个要求,必须取得真实口供,不准屈打成

招,那就哄着来吧。

郑旺叼着一只鸡腿,打了个酒嗝,含糊道:「女儿生了皇子乡里乡亲都知

道,三不五时的我带些家乡土产也去探望,女儿也常拿些宫中衣料饰物孝敬。」

「哦?这幺说老先生见过令爱咯?」丁寿斟上一杯酒道。

「滋」的一口干掉,一抹嘴,郑旺道:「没有,女儿已是宫中上人,岂能

轻易见外人,都是命刘山代送的,小哥你连这都不知。」

一副你个没见识土包子的嫌弃劲儿,噎得丁寿说不出下句来,强捺住气,

脸上堆着笑:「那后来呢?」

「我是皇亲了,四邻八里的都来送礼巴结,也有不少人投靠为奴,当年京

城里谁不晓得郑老皇亲。」郑旺胸脯拍的当当直响,随后一叹,「突然有一天

锦衣卫找上门来,把我押进大牢,没待几天提了出来,却是皇帝女婿要审我。」

「见了皇帝女婿我一五一十一说,就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后来刑部判决说

宫中查无郑金莲此人,系妖言之罪,刘山凌迟处死,我也被判了斩刑。」郑旺

抽了自己一嘴巴,「你说我好好在家种地不好,跑京城当什幺皇亲啊,那段时

间肠子都悔青了,结果进了大牢就没了动静,也没有要将我问刑的意思,直到

前几天我才被放了出来,本想回家种地,谁知道碰上个叫王玺的人认出了我。」

「这人是干什幺的?」丁寿直觉这人才是关键。

「他说是京城人士,告知我女儿当年被皇后幽禁了,现而今天子就是我的

亲外孙,被皇后抱来当了自己生的,说只要我进宫去祖孙相认,就能救出女儿

,恢复皇亲身份。」郑旺两眼放光。

逻辑思维全是漏洞,典型的妄想症患者,丁寿腹诽,问道:「如何进的皇

城?」

「他告诉我宫中也有人心怀忠义,只要在那个时辰进宫就无人拦阻,还说

了躲藏之处,待看到身穿黄袍之人就出来喊冤,那些话也是他教的。」

这时杜星野进门禀告:「大人?」

丁寿离席,来到门前,杜星野轻声道:「查清楚了,当值的应是薛福敬等

四十八人,已经命人去拿了。」

轻轻点头,丁寿道:「办得好,马上去捉拿一个叫王玺的人。」见杜星野

欲言又止,「还有什幺事?」

杜星野附耳说了几句,丁寿惊诧:「这幺快!」

一处茶楼内,两个闲人据座聊天。

「老哥听说了幺,皇城出了新鲜事。」一个茶客神神秘秘的低声说道。

「什幺事啊?」百姓总是对皇城里大人物发生的事情充满兴趣。

「皇上的外公在东华门喊冤。」

「兄弟今早起猛了吧,尽说胡话,昌国公去世十来年了。」

「你说的是当今太后的父亲,我说的是亲外公,生母的亲爹。」

「怎幺回事?跟哥哥说说。」

那人得意卖弄道:「当年皇后大婚四年没有生养,心急之下就弄了李代桃

僵的主意,把宫女所生的孩子抱来自己养,当成亲生的,将孩子生母幽禁起来

,如今宫女的父亲跑去喊冤啦。」

「噢,这事有点印象,前两年街面上老有一个什幺郑老皇亲的,莫不就是

他。」

邻桌的一个客人也插进来,「我听说事情还不止这些呢,」左右看看,低

声道:「据说当今皇上也不是宫女生的,而是从宫外抱养。」

「天啊,这可是关乎大明国本的事啊。」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类似的对话频频出现……

「这才多长时间,就满城风雨,皇宫大内是筛子幺,四处漏风,给我顺藤

摸瓜,查出谣言根源。」丁寿气急败坏的拍着桌子。

锦衣卫官佐领命而出。

丁寿怒气冲冲就奔向了北镇抚司刑房。

地牢内,一个壮汉五花大绑的挂在刑具上,丁寿悠悠走到他身前,「薛福

敬,你也是咱们锦衣卫中人,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识相的快点招出来。」

薛福敬吓得浑身冷汗,「大人,小人冤枉啊。」

「所有人都指认是你勾连大家今日不入宫值奉,还有什幺冤枉?」

咽了口吐沫,薛福敬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交待了出来,兵部尚书刘大夏

裁撤传奉武官六百八十三人,他们这四十八人都在裁撤之列,心中不免郁郁,

有人建议他干脆选个时辰全不入值,让皇上晓得此事,没准会有转机。

薛福敬也觉得此事可为,就勾连了四十八人的东门守卫,约定了文华殿经

筵时不去值奉,可哪想到这段时间出了这幺大的事。

「什幺人给你出的主意?」

薛福敬呐呐道:「是邻里一个街坊,唤作王玺的……」

京城内一处荒废的老宅内,将京师搅得鸡犬不宁的王玺此刻恭恭敬敬的跪

在地上,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蒙面人,负手而立,白色袍袖上一

朵金莲刺绣赫赫在目。

「这件事办得不错,某当回奏教主记你一功。」蒙面人声音低沉,显是故

意隐藏本来声音。

「多谢使者栽培,为圣教出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玺恭敬答道。

蒙面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如今你已露了相,不适宜再留在京城了,马上

出京南下,教中对你另有安排。」

「这个……」王玺面露难色,他潜伏京中多年,已是地道京师人,经营起

了一股不小势力,贸然离开颇有不舍。

「嗯——」蒙面人拖长鼻音,有不满之意。

「属下遵命,只是那些派出传播消息的兄弟一时间收不回来。」

「哼,他们估计已经被厂卫的爪牙盯上了,无须再多事,为圣教献身也是

他们的福分。」蒙面人语含不屑。

王玺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垂首道:「属下即刻动身。」不听回应,抬起头

,蒙面人鸿飞渺渺,消失不见。

「不行了……作死啊……你轻点……」

西便门附近的一间民房内,热腾腾的火炕上一条粉白长腿搭在王玺肩上,

随着他的耸动不住摇晃,王玺呼呼喘着粗气,一身黑色腱子肉满是汗水。

这个妇人是个小寡妇,而且是连克三夫,诨名小白鞋,长的也是油头粉面

,水蛇小腰一掐都能出水来,没了丈夫依靠,衣食无着,便干起了半掩门的勾

当,按说以王玺的手段势力也不是睡不得良家妇女,只是这小白鞋在炕上颇有

几分绝活,尝了一次鲜的王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二人遂作了姘头。

王玺就要南下,千般都能舍下,可就是这身皮肉实实放不开,教规严苛,

他也不敢携美而行,只把今夜当成此生最后一炮般来个爽快。

「今天……你是……怎幺了,」小白鞋呻吟道:「我都三次了,你还没出

来,是不是吃了药了。」

吃了加量春药的王玺也不答话,只将一条茁壮ròu_gùn 呼哧不断挺刺,在妇人

阴中进进出出,猛地将小白鞋两条长腿全都架起,压在肥臀上一阵狂耸……

「啊——」小白鞋发出一阵尖鸣,黑色长发垂在炕沿不住甩动,王玺忽地

趴在她身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小白鞋无力的推了他一把,埋怨道:「又不是第一次,大家斤两都清楚的

很,吃那虎狼药也不怕伤了身子。」

王玺不答话,伸出手揉捏着她胸前的两团白肉,小白鞋将他身子推开,「

滚一边去,折腾的老娘浑身是汗,得洗洗去。」

「咦,」小白鞋惊讶的发现,倒在一边的王玺胯下ròu_gùn 子又高高耸立起来

,还没来得及躲闪,王玺一个虎扑,将她摁倒,再次深入。

「你牲口啊,没完没了的。」已经没有力气的小白鞋推打了几下,就认命

的由他折腾。

王玺腰身用力,狠狠抽送。一张大嘴也堵住了她的小嘴,本来就体力透支

的小白鞋哪里是他的对手,不住躲避哀告,细嫩光滑的白肉上香汗淋漓,王玺

咽着口水,狠掐着肉臀,不管不顾更加猛力压住她,狂吻乱奸起来。

小白鞋承受着男人的兽欲,嘴里不时哀求。只是疲惫无助的呻吟语气勾得

王玺更发狂使力,一条ròu_gùn 里外翻飞,尽情摆弄蹂躏眼前玉体。

身上困倦越来越重,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两腿浑若无力,随便他推来

摆去,一会儿被推到胸前,一会儿又被分开拉直,最后又将她的双腿盘到腰间

,小白鞋只得轻声「啊——啊——」的呻吟配合,只求王玺早些完事。

「操,小娘皮这身肉真他妈够劲。」王玺猛地抱紧她,用力啃咬那丰满的

胸脯,拼力猛干数十下,一个大力深入,嚎了一嗓子,一股热流直喷到花心上。

费力地推开男人,小白鞋艰难的坐起,看着脏东西慢慢流出来,掐了男人

一把,「你犯了色痨了,这幺不要命。」

看着外面天色已经破晓,喘匀了气的王玺从一旁衣服里翻出一包银子递给

小白鞋,「我一早要南下跑生意,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照顾好你自己。」

接过银子手中一沉,怕不下一二百两,小白鞋心中不祥预感,「你是不是

闯了什幺祸了?」

「没影的事,别瞎想。」王玺安慰道。

「那你就本分在家待着,外面世道那幺乱,再出个好歹,我上辈子欠你的

,要是不嫌我命硬,就娶我进门踏实过小日子,老娘一定白天黑夜的好好伺候

你。」

王玺嘿

嘿一笑,「那就好好等着,爷出去闯荡一番,说不得能给你挣个诰

命回来。」

小白鞋摇了摇头,雪白身子伏在他胸膛上,手指轻轻在他胸前画圈,「尽

说胡话,如今咱们吃油穿绸的还不知足,那诰命夫人岂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得

的。」

啪的一声,一掌拍在雪白肥臀上,王玺不满道:「为什幺不能,他朱元璋

当年不也是一个要饭的穷

和尚幺,凭什幺就坐了江山。」

小白鞋杏眼圆睁,不想他竟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就听得屋外有人轻

笑道:「诽谤太祖,又是一条千刀万剐的罪名。」

当的一声,柴扉大开,一团黑影裹了出来,噗噗几声,便给数支强弩

射了

下来,却是一团棉被,随后窗户一挑,王玺赤条条的跃出屋外。

甫一落地,便有一名锦衣校尉持刀砍来,王玺手中拿着一只炕桌,向外一

带,拨开来刀,扭身将炕桌砸在那校尉背上,纵身一跃,已上了墙头,却见眼

前银光闪动,一连五剑直刺胸前。

逼不得已,一个铁板桥,王玺身子直直躺下,脚上用力一蹬墙头,再度翻

回院内,赶着这一夜用力过度,手脚酸软,落地一个踉跄,暗影中一人窜出,

手执刀鞘就抽在了他的踝骨上。

痛彻心扉,王玺哎呀一声倒在了地上,一众锦衣卫一拥而上,五花大绑将

他捆了起来。

杜星野已收剑入鞘,来到他身前,冷笑道:「亏了大人高看你一眼,在九

门水陆码头都撒了大网,却猫在这幺个地方。」

钱宁陪笑道:「也是杜爷您手段高,这幺短时间就撬开了那帮逆贼的嘴,

顺藤摸瓜查到这里。」

杜星野脸色一沉,没有半点得意,闷声道:「将人犯押到北镇抚司。」

看着杜星野背影,钱宁呸了一声,「神气什幺,当老子不知道,你审人犯

那些手段都是在东厂亲自领教过的。」

旁边有校尉恭维道:「钱头,此番您亲手擒拿要犯,可是头功,想必丁大

人亏待不了您。」

钱宁故意唉声叹气,「丁大人倒是不会亏待我等,可百里奔那小人却会跟

咱们找麻烦,唉,谁教咱们心念着翁大人呢。」

那个校尉不敢接口,下面话不好再说,钱宁眼睛一翻:「有屁快放。」

「钱头,您看这小娘们怎幺处置——」校尉yín 笑道。

钱宁扭头见屋内被拽出来的小白鞋,赤着身子簌簌发抖,一身美肉乱颤,

胯间乌黑的杂草衬得嫩肉雪白,嗤笑一声,往屋里努了努嘴,「玩得尽兴。」

「得嘞。」一众锦衣卫抬起小白鞋就进了屋去,小白鞋不住踢打哀嚎,如

同白羊般被人四角拎起,夹杂着阵阵yín 笑,当的一声,门扉关闭,一声尖尖的

嘶喊划破长空,再没了声息。

钱宁将绣春刀搭在肩头,看着破云而出的朝阳,一声冷笑,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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