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相信我对不对？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爱你……”她说用生命爱他，并不是指这件往事，也不是要他提起，仿佛她现在要的是他的谢意，或者要他的牢记在心一样。她不需要这些，她可以为他挡子弹，全是出自本能。
但在此时她不想多说什么，她只想让他知道，她真的爱他！
她为他的停留欣喜，期待着他的回头。然后，他真的回头了。
他说：
“我不知道！”
她的心沉了，疼了。
chapter 075
“七年来，我一直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梦里，有你出现，是你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从成为孤儿的那天起，我就不曾相信这世间还能有情感存在，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毫无防备的卸下了多年来保护自己的冷漠。也是你让我知道生活其实并不残酷，甚至是从未有过的美好。有人在你耳边嘘寒问暖，有人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有人在你生病时细心地照顾你，这样的生活是我从未奢望过的，所以我常常以为这是梦，但我却那样真实的感受着。”东方冽字字句句，咄咄出口，揭开自己心底的痛，望着一双清澈却痛苦的眼睛：
“所以，我也愿意给你一切，不说是一条腿，就算要我去死我也愿意，因为你值得。那时的夏苓值得我用一切去交换，因为她的纯洁成功的扣住了我的心，是我早已认定的妻子，我心中那个善良的天使。”
苦涩的笑笑，仰起头撑住了眼皮的酸涩。
“可是最后呢？原来这一切不是我以为的梦，而是一个真实的梦境！只是这个梦做了七年，太久了，久到让我天真的以为这是真的。可是，再久的梦还是会醒，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从来沉默少语的他这次竟一下子说了这么多，那早就堆积在心底的狂乱此刻终于得到宣泄。可，似乎并没有减少疼痛。依然痛如刀绞，依然酸涩无比。
因为她一直哭着，他们的孩子一直哭着，而他……
听着他的话，她木然了，内心深处泛起的自责也越来越深。
她的离开，只是希望孩子能平安，但却忘记了他与她相同的境遇。同为一个世界的人，经历了亲情的背叛，即使装的很坚强，也会在最深的角落里掩埋着对这个世界的不信任。
是她燃起了他的希望，却也残忍的选择了破灭。
夏苓，你好自私！
选择了孩子，放弃了他！
“原谅我……”她说。声音已经有些沙哑：“让我来弥补……让我继续照顾你……”
“照顾我什么？我的腿吗？呵！”他冷笑着，用笑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因为我有可能会成为瘸子，所以怜悯我吗？”
“不是……”
“如果你真的想弥补，那就请你马上离开，我不要同情！”他甩身而去，急促而有些不稳的迈向房间。
转身的瞬间，她见到了他的眼睛红了。
瞬间惊醒，她疾步而上，却来不及阻止房门的关闭。
“冽！”夏苓敲着房门，失声哭泣：“开门好不好？求求你开门……不要拒绝我......”手掌拍打着房门，毫不间断，但却徒劳无功。
“我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开开门听我说好吗……拜托你开门……”她不断地请求，只希望眼前无比熟悉的房门能有打开的迹象。
顺着仍旧紧闭的房门，她无力地跌坐在地，身子靠在门板上。
“给我机会……不要否决我……”头贴着房门，她幽幽的说。
一板之隔，让同样跌坐在地的东方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仿佛就如在耳边叙说。
闭着眼，他显得疲惫。
苓儿，走吧！
我需要你，但似乎我已要不起你了。
无法骗自己，你仍是我心中的那个苓儿，可我要不起了。
也许以前的我喜欢你的纯洁善良，可现在忽然发现我怕了你的纯净，因为你的这些让我更觉得我们的距离遥远。
直到客厅的大门被打开，展翼气急败坏的直冲进来，心疼而生涩的抱起在皮质沙发上手舞足蹈的孩子，低声哄着。
然后，他抱起孩子仰头咆哮：“你们两个都疯了！”
*
夏苓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那个她曾经最喜欢呆的地方，如今还是一样。许久没有站立，这次的遥遥眺望似乎更加的深情。
她留下了！
留在这个她生活了七年的房子，留在了她曾经阔别八个月的家。
而她留下，不是因为东方冽的允许，而是展翼的一次暴怒。不过，他也默许了。否则，怎么会有她站在这里的一刻。
那一日，什么都好像改变了。
展翼的火爆脾气第一次在他们两人面前爆发，那样愤怒的表情，那样喷火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
那日，展翼站在房门前，怀里抱着与他没有血缘却疼爱至极的孩子。
他说：“你们两个都疯了！”
是呢，疯了！
身为孩子的父母，却任由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啼哭落泪，陷在他们的情感中无法自拔。
她不知道当时在屋里的他是怎样的想法，只是屋外呆坐在地的自己如梦初醒，踉跄的站起身含泪接过孩子。
她俯下身，亲吻着孩子的脸颊，湿润的小脸让她疼痛万分，眼泪落下，与小脸上的泪珠混合。
怎么能忘记孩子呢？
展翼说的对，为了孩子她才离开的，怎么能去忽视他呢？
她爱他，爱她的天天。
因为他是东方冽的骨肉，因为他是自己与最爱的人的结晶。所以，她选择放弃，选择逃避，选择离开。只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保护他们共同的拥有。
只是，他呢？
他懂了吗？在她那样大声的呼喊着的时候，他是否能够读懂她，是否能够原谅她的不得已。
无论他是怎样想的，无论他是否说出了口，她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他没有反对留下她，因为他将这间属于他们的卧室留给了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所以，这是一种默认吧。就这么认为就好，这么想，心里的纠结似乎被平复了许多。
或许，他已经原谅自己了，只是……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