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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春意浓(2 / 2)

“你以为我象你那么眼皮子浅?”徐知询淡淡的道。

徐玠赶紧惶恐道,“三公子,可不敢这么想,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您和下官好比是萤火皓月,不敢相比。”

徐知询漫不经心的在一旁坐下来,“他以何名义罢了你的吉州刺史之职?”

徐玠轻咳了声,低声道,”贪猥。“

徐知询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这位仪容整洁相貌堂堂的徐玠也有些红了脸。

徐知询嗤笑一声,”就你这点出息。“

徐玠嘿嘿陪笑,“三公子,念在我们是同宗,您提携我一下。”

“怎么不去求徐知诰?”

徐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第一,当然是本来就是徐知诰罢了他,这第二,他最善于揣摩人心,那徐温如何不想扶持亲子,可惜乱世的最高权位可不比太平的统一王朝,是需要强大的铁腕镇慑的,徐知训一死,余子皆弱,除了徐知诰,哪一个的能力都不足以镇压诸将,据他推测,这只是一个权宜,再过经年,徐温必又是另一番作法。

徐玠正色的道,“下官眼里只有相爷和三公子。”

他的回答显然令徐知询很满意,面上缓和了许多,两人又聊了一些时侯,徐知询发觉这徐玠虽然人品不太入流,但是论谋略见识,那真是不同凡响,于是更加的和颜悦色了。

徐知询笑了笑,“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泥,你跟着我也无前途,这样吧,我写一封信把你荐给父亲,你看这样可好?”

徐玠大喜,“多谢三公子提携,必不敢忘公子大恩。”

徐知询起身送徐玠,徐玠受宠若惊,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院子,往大门外走去。

走了不多久,却突有一庞大的黑影窜出来,直奔二人。

徐知询自幼习武,反应很快,飞出一脚便踢了过去,那物被踢得嘷的一声,滚出了一丈开外。

徐知询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一条体积挺大的狗,心下一惊,幸亏他反应快,要不然就被这畜牲咬了,紧接着就大怒,“谁放进来的狗?”

这时护院的已纷纷的赶来,围住了狗。

徐知询皱着眉头,看着战战兢兢紧抱着他胳膊的徐玠,心想这文人就是鼠胆,徐玠醒悟过来,赶紧松了手,讪笑着替徐知询拍打了一遍衣袖上的灰。

徐知询又厉声重复了一遍,“这畜牲是谁放进来的?”

众护院无一人回答,却得听一个清脆好听悦耳却气喘吁吁的女声说道,“这是我的狗。”

徐知询循着声音望去,那边的月亮拱门里跑过来了一个少年妇人,年纪很轻,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粉面桃腮明眸皓齿,俏丽得无法形容,他以为他大哥垂涏三尺的芸娘已是天下少见的绝色,这时才知是天外有天。

他突然想起昨晚上董氏一脸的不屑,笑话那徐知诰新娶的老婆任氏,说她回趟娘牵了条狗回来,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就跟那市井里没人养的野狗似的。

当时他还听得心花怒放,心想夫妻一体,这董氏指桑骂槐的,不是在骂那徐知诰给他出气吗?

他思及此就恍然,已知这跑来的人是谁,便也不说话,眯着眼看着任桃华。

任桃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甩了后面的丫头好一大截,这狗昨天受惊过度,丫头胆子太小,不知怎么就把狗弄遁了。

她看着面前脸色挺差的年轻人,突想起来不久前还被他围捕过,徐府成年的主子现在府里就每剩下徐知询和徐知诲,那徐知诲的伤还没好,听说还起不来,那这位就是徐知询了。

她不能肯定,就只笑道,“这只犬是我养的,没吓着你吧。”

闻言徐知询的脸色更不好了,他一个习武的大男人,会被只带毛畜生给吓着?

徐知询没有去认她这个二嫂,她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两人心照不宣的,一个提醒她把狗拴好,一个道歉后就牵狗走了。

徐知询一转头看见色授魂消的徐玠,那位眼冒狼光几乎哈啦子都流出来了,他气不打一处来,这徐玠虽是个少见的人才,可这位贪财好色得都遮掩不住,若不是他在用人之际,哪能收用这种杂碎?

任桃华牵狗回了去,一路上就想,这徐知询和徐知诰不睦的传言看来是不假的。

她的新妇生活规律而平静,除了每天到白氏处晨昏,其它时侯都是自由的,白氏甚至说她可以出府散心。

她新认领的大黄狗,她给它起了个名叫土豆,大抵因为正值雨季,这土豆总把自已弄得一身的泥巴,给她气的。

如今作为一条家养的狗,土豆十分克尽职守,到了晚上就值夜,一听到风吹草动或是野猫的形迹便吠叫,吵得四邻不安,别人不敢说,黄氏和董氏报怨几句也罢,时间久了,就连白氏也要过问一回这条狗,她就不得不得重视了。

她只好一听到叫声,便起来喝止两声,一个晚上不知要起来多少回。

没有几天,她便整得自已精神委靡两眼无光。

只好在白日补眠。

这天正睡得昏天暗地,突听得芷花在喊她。

“小姐,快些起来,姑爷回来了?”

她一激令坐起来,掀了被子下床,刚穿上鞋子,徐知诰便进来了内室。

两人四目相对。

徐知诰脸上没什么情绪,一刹那眼里却有掩不住的惊讶。

任桃华几乎是蓬头垢面,头发乱糟糟的,尤其那张脸,花粉糊涂胭脂狼藉,外加睡眼惺松目光无神,美人还是个美人,却是个粗糙不修毫无风范的美人,被暴雨凋零的枯萎光景,让人生生的减了几分惊艳,生出了喜感。

任桃华丝毫不察,只觉得徐知诰的眼神分外古怪。

她也没听清徐知诰咕哝了句什么,就勿勿的走了。

她莫名其妙,直到坐到了双鸾菱花铜镜前才吓了一跳,哪里来的疯婆子?这几日她为了掩盖暗淡的脸色抹了厚厚的脂粉,这一旦弄花真是惨不忍睹,她掩面,她在徐知诰心目中的形象毁于一旦了。

她想起刚才一见到徐知诰,就觉得随着时光的琢磨,他愈加清俊好看稳重成熟夺人眼珠,如阵年的酿酒,散发着醇厚清冽的香味,令她眼红垂涎又唾弃鄙夷,可他眼中的自已呢,就是这副披头散发的模样,人家如日中天的现身,她却是江河日下,一对比起来真是令人伤怀。

这样暖意轻风的春日午后,她怎么不是伏在南窗下的紫漆描金山水纹翘头案上,摊着宣纸,去勾勒天井边那素雪如云粉白灿烂的一树梨花呢,那样的情景,满目落英缤纷,如雪簌簌被轻风送到身畔发际,风情万种,多么美轮美奂令人心旷神怡的画面意境啊!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

她打击了一会儿,打起精神来梳洗。

她让芷花给自已梳了朝月髻,插了玉鸦钗,戴了翡翠翘宝钿,薄施了粉黛,对着镜子打量一番,除了眼带血丝之外,她又是温香暖玉的小娘子了。

可是此后的两个时辰,徐知诰再没有出现,

直到黄昏,她才觉得不对劲,院子里出乎意料的安静,她跑到院子里,才发现拴着土豆的地方已是空空荡荡的了。

她叫人一问,那院里的小厮才说是徐知诰令人把土豆牵走了。

她气势汹汹的杀到了勤勉堂,她养得好好的狗,一回来便给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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